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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朱明

《早安隆回》还是上春晚了。因为梅西，因为老百姓认为“能感受到积极向上的力量”。问一作曲朋友，知道这首歌吗？答，不知道。很多“懂音乐”的，都鄙视这首歌。

大约十年前在中山的一次会议之余，与北京来的几位音乐家聊及当时爆火的《江南style》，都报以不屑。火到如此地步不羡慕？答，不羡慕。我宁愿相信这三个字是打心眼里蹦出来的，因为照“艺术家的标准”来看，这类歌是“毫无艺术价值可言”的，是“麻绳穿豆腐”，根本提不起的。

一直以来，我们不少的艺术家很在乎行内的认可，却似乎不太在乎百姓口碑。“音乐是人类与上帝沟通的语言”，乐为上，歌为下，专业的作曲家往往“不屑于”写歌。当年在广东写《弯弯的月亮》的李海鹰、在“扑通100”玩乐队的捞仔，去了北京之后基本都“弃歌从乐”或以乐为重了。

这些年艺术界出现一些“发誓让你看不明白”的现象（突出的如诗歌界），似乎高深的艺术都曲高和寡，人人都懂都喜欢的便可能甚至必然是“下里巴人”了，于是装神弄鬼地整出一些自己都不知所云的东西来。

以前是歌曲能上春晚必火，后来是火了就可能上春晚。早一点的如《老鼠爱大米》，后来有《最炫民族风》《小苹果》……去年的《可可托海的牧羊人》不仅上了春晚，居然还拿了2022年中宣部的“五个一”。“听见中国听见你”甄选二十佳也开始留意大众喜欢的作品，比如《成都》《少年》《你笑起来真好看》，都是先在民间火，再被官方相中。稍加琢磨，这些被登堂入室的歌大抵是除了火之外，还多少要有积极意义，否则再火也是上不了春晚的，当然更拿不到国家级奖。

歌曲的主要功能是什么？首要的服务对象是谁？不言而喻，是人民大众。中华艺术根，《诗经》风雅颂。“雅”是为宫廷贵族服务的（西方古典音乐亦如此）；“颂”是用来祭祀神灵的。“雅颂”极少有歌，基本都是器乐，何哉？歌有语，乐无言，言多可能失。所以佛无言、大音希声。只有“风”（民歌），是要唱（说）出来的，老百姓需要倾诉。

移风易俗，莫善于乐。蔚然成风才能成为风尚。风，大众共性。曲高和寡是不能成为社会风尚的。歌曲尤是。

人民性与艺术性的有机结合是艺术家的重要课题，这在歌曲创作中尤为突出。歌曲创作的态度应该是首先考虑人民性，其次考虑艺术性。内容决定形式，对于歌曲来说，任何创作技巧都是为可听性服务的。提升大众审美品位是艺术家的职责之一，但这种提升必须建立在大众审美的基础之上，而不是以个人的实践经验甚至是所谓“高级的”贵族艺术标准来强迫大众，不接受就“何必对牛弹琴”。歌曲要能够引发大众情感的共鸣，其成功的重要标准是“大家说好，才是真的好”，一味或者首先追求自己的艺术标准，而不考虑或者轻视大众是否喜欢，这样的歌曲创作只能是浪费资源的孤芳自赏。（作者系《岭南音乐》杂志执行主编）